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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7/25 21:48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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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兰花

晏殊

朱帘半下香销印,二月东风催柳信。琵琶旁畔且寻思,鹦鹉前头休借问。

惊鸿去后生离恨,红日长时添酒困。未知心在阿谁边,满眼泪珠言不尽。

穿过岁月漫长的烟沙,在中国古典诗词的一轮皓月下总能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。她或是在江南春闺的浅梦里思念远人,或是在凄清庭院的桂树下忧心出征的良人。海棠春深,咫尺画堂,那身影在多情文人的笔下凝成一纸忧思,一缕香*,千年过去也不曾淡去半分颜色。到了晏殊笔下,她的眉间也仍旧结着散不去的哀愁。

晏殊写女子,从来都不轻佻,连一分感官上的亵渎也不肯有。这固然是他高雅的品性所致,却也是因为他有善感的心灵,所感所思,皆是由心而发。眼睛所看到的形迹,反倒变得不重要了。

这一阕《木兰花》便是如此,虽刻画女子,却半点不涉及女子的体貌神态。晏殊似乎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写词,而是在不经意间将自己化进了那长日无聊、忧愁暗生的女子的生命,借着她的爱恨悲欢,将自身敏感多情的内心、对爱情和生命的领悟尽数展露。至少,他对自己笔下女子的哀愁,确是感同身受的。

这位深居相府的家妓,生活优裕,身心却丝毫不得自由,满怀的苦闷和心事无处诉说,连在鹦鹉面前也不敢开口,生怕它向人学舌。此番幽居深院,无聊苦闷的情思,若不是晏殊来写,只怕难以描画得这般细腻真切。

不曾真正领受到富贵滋味的人,写富贵景象常常只取皮相,堆金砌玉,雕饰浮华,而如晏殊这样“富贵优游五十年”的人,写起来便只有气象,并不沾滞于形貌。他自己评诗时说:“‘老觉腰金重,慵便玉枕凉’未是富贵语。不如‘笙歌归院落,灯火下楼台’,此善言富贵者也。”

晏殊笔下的富贵,不仅是一派闲雅的气象,更是一种唯身居富贵者才有的无聊、怅惘甚至幻灭的情绪。此词前四句,便如叶嘉莹所言:“皆所谓不言金玉而自有富贵气象者。”这位歌妓若身处寻常人家,或勾栏瓦肆,也就断然不会有“朱帘半下香销印”、“鹦鹉前头休借问”这样的场景和心境。

当晏殊写幽居于朱帘深处的歌妓怀抱琵琶寻思心事时,他写的其实亦是自己。“琵琶旁畔且寻思”一句,分明暗合了白居易《琵琶行》中的句子:“弦弦掩抑声声思,似诉平生不得志。低眉信手续续弹,说尽心中无限事。”白居易在浔阳江头将自己的身世情怀与琵琶歌女重叠,晏殊又何尝不是将自己的心绪投映于歌妓身上?

他们一样困居于深院,一样的寂寞无聊,所有隐秘的心事都无人可诉,甚至,一样做不了命运的主。

彼时名士风流,轻裘玉扇的公子踏马而来,风姿绰约的佳人回眸一顾,便是一段说不尽的缠绵情事。但是,面对这些迎来送往的歌妓,风流公子们能够付诸的情意毕竟还是太少。她们听到的那些温柔缱绻的情话,指天发誓的诺言,终究只不过是夜晚的迷离幻象,天亮以后,一切便会如明月隐入天光,无处再寻。于是,这些女子也就有了道不完的悱恻相思和辗转哀伤。

惊鸿去后生离恨。

他是行踪难定的候鸟,说来便来,说走就走,如惊鸿般一掠而过,自去牵惹下一场情债,而被留下的那个人,从此却只能画地为牢,饮恨吞泪。

这是无可寄托的心事,说不得,道不出;这亦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深恋,连虚假的安慰也不会有。她痴痴设想离人的心在何方,却也清醒地明白他在离去的刹那,便早已带走了所有的风景。然而她还是要想,否则她能做什么呢?她是晏府的家妓,生活安逸舒适,不需要为了生存过多地委屈自己。可是她的心飘飘荡荡,一无所托,而长日是这样的漫长,长夜又是如此难熬,她除了日日夜夜在琵琶旁寻思,在酒中沉醉,在眼泪里发泄,便再也无事可做。

晏殊目睹了这一切。歌妓的意中人,说不定还是他的同僚、朋友或晚辈、门生,他们曾在晏府中某一次酒宴上暗通款曲。但晏殊只是如见证一般记下她的苦闷哀愁,对她的思念和渴盼却不闻不问。不解的人或许要说他无情,却不知他不说、不理会、不插手,才是对她温柔。

流水既是无情,再如何勉强,也定然换不来幸福。更何况,对这个风尘女子而言,什么才是幸福呢?晏殊必是不敢妄下定论。只因他对她,是真的有一份感同身受的悲悯之心。

地位身份如晏殊者,自然不会如歌女一般不得自由,无法追求心中所爱,却也一样要受到环境、人事的掣肘,一样也会有爱而不得的悲哀。即使得以与所爱之人心心相印,厮守终生,也终究会败给死亡的突兀无情。

昔日才高八斗的韩翊与艳绝一时的柳氏,也曾琴瑟相和,诗书传思,也曾红袖暖枕,临镜画眉。她是如雾江堤上的一抹明翠,只需一个回眸便压下了整个皇都的柳色。只是如何恩爱也敌不过命运的翻云覆雨。安史之乱,两京沦陷,一首诀别诗还没来得及写下最后的韵脚,两人便已隔绝两地。

为避兵祸,柳氏剪发毁形,寄居法灵寺。韩翊写下了这首《章台柳》:

章台柳,章台柳,昔日青青今在否?纵使长条似旧垂,也应盼着他人手。

她见了,悲恸涕下,做《杨柳枝》相和:

杨柳枝,芳菲节。所恨年年赠离别。一叶随风忽报秋,纵使君来岂堪折!

这一段章台故柳的旧事因这两阕词而极尽了情深缱绻,昔日青青今在否?隔着漫漫光阴,他缓缓问出了这一句话。悠长的时光飞速地流转,仿佛悠忽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一个瞬间,她一袭春衫衬着如云如墨的长发,满城垂柳如烟。

本应只是一段章台走马的风流佳话,却偏偏要演绎成锥心啼血的传奇,这样的执着或许每个人都曾有过,在某一天,某一个地方,某一刻,她看着他的眼,便想要走进他更深的生命里。这一点执着,是痴惘,抑或情深,唯有当局者能够知晓。

世间伤情之事,总有万种因由,或是身不由己,咫尺天涯,相思难寄;或是乱世江湖,拆散鸳侣;又或如晏殊这一阕词中的歌女,只因感情难寄而伤怀。任你身在何方,是何种身份,也难躲过这情伤。

不知晏殊在写下这一纸哀怨缠绵之时,透过歌女的眼睛看到了什么:是那个同样满怀无奈、被命运操控的自己,还是自己心底那份相同的为不可及的爱情而神伤的心境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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